我原先对书画拍卖很不感兴趣。有几次,建华兄硬是拉扯着我,盛情难却,跟着他们进入拍卖展厅走马观花,尤其他们津津有味地对画作评头论足,我似懂非懂地迎合着点头摇头,面对着书画真假的辨别和拍卖场中一掷千金的场面,自然让囊中羞涩的我对字画收藏怎么也感不了兴趣。
参与书画拍卖,天天和字画打交道,为了把饭碗捧好,下着决心苦研书画,徜徉在成千上万的名家书画作品中,感受着艺术的滋润和熏陶,渐渐地对书画的收藏产生了兴趣。
书画收藏中同样的尺幅一般是山水比人物画的价格要贵一些,而人物比花卉要贵一些。但我自小学过一段时间的绘画,始终认为人物画是最难画的,往往线条定位不准确,所绘人物就会变成另一个了,这就必须要求画家有非常扎实的基本功。其次是花卉,纸上墨彩纷呈,全在技巧之间。而山水画线条可乱画乱涂,定位不必精确,失之千里,差之毫厘,绝不妨碍山水画的造型,某些画面还可作修补,这是花卉、人物画无法效仿的。所以我个人思想潜意识里对画作的档次有了新的定论,与藏界普通的共识显得截然相反,但我一直坚持着我的歪理邪说,任凭别人怎么解释,我却“死不悔改”。
一日,看到一张袁培基的绢本人物画《采桑图》,立刻为此幅作品打动,尽管参与拍卖时间不长,看过的画却不下千万,往往看过走过,有如过眼烟云,均没有此幅画对我心灵的撞击大。袁培基以山水见长,此幅人物拟费晓楼版本,无论线条还是人物造型都含有费丹旭的墨韵,从画面上看,两棵枝干挺拔,枝叶繁茂的桑树下,一位农家村姑旁边放着一只较大的竹蓝,里面采满了桑叶,地上放着一支采桑叶用的枝杆,吩咐着刚来采桑叶的两个孩子,稍大些的女孩,挎着中号竹篮,领着小弟弟懂事地听着妈妈的话,小男孩左手拿着采桑 用的枝杆,右手提着很小的竹篮,形态淘气调皮,在画家笔下可爱极了。此幅画有很动人的故事情节,生活气息浓郁,这是画家贴近生活,深入生活,捕捉普通百姓生活点滴为素材,然后进行艺术加工,使画作具有极强的生命力。尤其是画家所勾勒的人物线条,轻柔流畅,神态自然,相貌秀美生动,体态婀娜,气质娇柔,画面笔法工整,刻画精细,落墨洁净,设色明丽清淡,给人以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和震撼力。画作右侧落款为“采桑图,拟晓楼先生本,癸丑冬日袁培基”。钤“幼辛”朱文印,左下角钤白文印“心之所寄”。此幅画画于1913年,90多年过去了,收藏此画的人很多,从画面上留下的一些雪泥鸿爪可以看到一些影子,如画面左下角钤有“集之轩藏”朱文印,右下角钤有“金兰坡鉴藏”、“云轩过目”两方朱文印,画作左上角署有“袁培基先生画采桑图精品,庚寅初夏日鉴目,张晋观志”,画作右侧上方署有“袁幼辛村女采桑图精品,庚申仲春之翚题鉴”,画轴鉴条处为“袁培基村姑采桑图精品,壬寅夏日集云山房观藏,云中居士并题志”并钤有“善夫诗书画印”。可见此幅作品的精彩。又此作流传近百年,原装原裱品相保存完好,甚为难得,可如今袁培基画作在拍卖行价格大幅上扬,作品极为走俏,遂出资重金收购,成了我收藏史上的处女作。
袁培基(1856~1943),字幼辛,别署雪奔。吴县人,居木渎下沙塘,是民国时期吴中的山水画家。
培基生于书香门第,其父亲为清末秀才,家藏古籍甚多,培基自小有苦读精神,常在古书堆中寻觅笔记小说、诗词画册、终夜阅读不倦。喜唐诗,15岁能背诵200余首;又喜丹青、见画片就涂抹点染。最初因无师指点,故不论花卉果品、山水人物、走兽翎毛,不顾画家、画风是否相异相同,总一一临摹。俗语说:熟能生巧。几年之后,果能运腕自然。欣喜之余,曾拜谒吴大徵于双林巷,切磋画艺。因见吴大徵画山水功力浑厚,秀逸苍古,棋高一着,才致力于山水,追宗黄公望、沈石田一路。但他又喜创稿,不拘于古人范本,常交游于真山真水间,灵岩、天平、太湖、黄天荡……,常常是他驻足写生之地。故落笔不凡,构图时出新意,自得天机造化的真趣……,苏州名士金松岑,曾慕其名而去木渎从培基学画,时培基正办学校于木渎镇。
培基所居之处,院内古木参天,藤架满布,有绶带筑巢,极其清雅,画室内书画骨董,琳琅满目,为此,金松岑有诗张之。
培基又能诗。曾画梅赠赵眠云,诗曰“寂寞园林满地苔,闭门度岁且衔杯,山中毕竟春先到,催早梅花一月开。”题以涓秀楷书,自有风韵。——见《苏州近现代书画家传略》P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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