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看到文博的一系列文章,从中透出一些理性思辩让我进行很多思考,并引起我关注起八十年代后的书家群。
八十年代后的书家(这里我明确用了“书家”二字,因为我觉得“人人都是艺术家”有极大合理性)的确是值得关注的一群人,这一代人没有当过红卫兵和知青,也没有刚刚恢复正常教育感到的迷茫,是缺乏惊心动魄的历史性回忆和心灵伤痛的人,这群人与五十、六十甚至七十年代的书家存在着明显的精神断层,群体意识淡化,没有彼此都一致认同的人生原则和艺术主张。所接受的教育基本上是西化的,但他们又潜心于书法,在某种意义上,又具有传统特质。这一代一介入书坛就处在一种文化“多元”价值并存的语境中,因此他们不容怠慢,面临着书法(包括硬笔书法,后同)本体内部和书法外部扩张的发挥的思考与抉择。书法在这一代人眼中被进行多项追问。一些事件尽管这些人没机会(历史的、地域的观念的原因)去经历,但却力图寻找“文本”去关注,如现代书法、书法主义甚至日本的墨象派、韩国的物波主义,企图深入,更希望获得一种自身的艺术语汇。
似乎什么都值得怀疑了,书圣的地位、新思潮的意义,传统的东西和现代的东西在八十年代后的书家眼中无法厚重到极至的程度——眼中无法容下权威。革命性、探索性、反叛性、先锋性很容易被八十年代后的书家引为宗旨,并展开书法艺术实践,因为,这一代人不想看到的是“话语”的不断重复和语式学舌,为的是一种“个人话语”,而无兴趣于一种言说的雷同,一种勃勃的生命创造力正蠢蠢欲动。但也很明显,冲动不代表成绩,那是艺术积累欠缺的原因,一些材料尚未为自身所掌握是很难用作品表达自己的观念的,这也是八十年代后书家的明显局限性。外部的呢,置身于现实社会,话语权并不属于八十年代后,或者说,属于八十年代后的很少,包括经济支柱的一系列东西自身无法提供,这代人无可避免地需要得到前辈的认可。这代人也在参赛,也希望获奖。这里形成了一个很微妙的悖论。
这两三年,硬笔书法界的八十年后书家的存在方式、艺术态度如何呢?
我是1983年出生的,主要学习楷书、行书,楷书学柳褚,行书米芾学得比较多,这些东西一直没放过,并时时想多深入多涉足(传统方面)。毋需讳言,行书的学习过程中,我借鉴了流行书风,纯属个人所好,我不觉得有任何不好。如果说,传统意义上的书法注重的是笔情墨趣,我则更注重视觉效果的期待(这里指向我个人的),传统的、流行的、现代的等等,我给予的是感性的平视,而非虔诚的仰视,这也是我学书取法的范则。
今年获得第九届中国钢笔书法大赛一等奖的王剑锋(1982年出生)的隶书有很好的功底,在作品中所表露出来“技术难度”令很多人叹服,从线条上可以看出他在运用着这种功力驾驭自己的创作和灵感的奇特来驾驭其所对应的意识难度。
谭文选,1980年出生,楷书有很高的造诣,我曾经说过他的线条极富“挑逗性”。他主要写毛笔,入展过中国书协举办的正书展,很少参加硬笔书法界的赛事,却常常有硬笔楷书作品出炉,这当算是他对硬笔书法的态度,带有玩味倾向,似乎在编织着一种随性的艺术梦境。
何海霞(1980年出生)最拿手的当属行草书,硬笔写行楷显得容易些,写行草却宥于硬笔的局限性很难表现出流动感,但海霞却能把这种流动感表达得十分生动,我看了他投《中国硬笔书法在线年鉴2003》的几件作品,基本上是中堂、条幅,没有什么特殊的形式,但线条构成的流畅空灵总会把人引入无边的遐想。
金日发,笔名开石,1982年出生。他和王剑锋一样多写隶书。一年前看他写礼器,今天又看到他一桢汉简临作,从其结字的尤为严谨到恣肆适情只有一年的时间,他在经典与民间摸索,更是在大的文化情境探寻,并逐渐的形成自己的一套观念。
言说这五个人,当然仅仅停留在一个“说”的层面,他们应该是和作品连在一起的,读过他们的作品的应该会更形象地看到他们的共性——不拘一格,八十年代后的书家还有许多,这里不一一赘述,但所处的情境导致了这种共性在他们身上的发生,也就是这种共性导致了他们的个性(各自独特的审美需求)。
现实条件也给他们很大的机遇,主要体现在教育和网络。书法本科、硕士、博士已经一体化,受专业教育,技法、手段、工具、材料更加便捷地得以掌握,高校中各种观念的碰撞使擦出艺术火花获得更大的可能性。当然,能够受到这种教育的并非多数,然而这部分人的影响力在今天看来应该是无限的。网络提供的信息更是全方位的,这样,使得书法家能在大众文化的背景下对生活投入、对自身内省,对社会关注。
[作者:颜晓军,沐风行网际研书室成员,2002年中国硬笔书坛最佳新人奖获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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