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笔书法需要“综合”与“分离”

□吴 新 春

　　中国硬笔书法，是中国书法艺术大百花中的一株灿烂的奇葩，它是时代的产物，是中国书法的一个分枝。其发展潜力远远超过了传统的毛笔书法艺术，毛笔已经光荣的退出了字的实用舞台，而硬笔书法发展正处于一个黄金阶段，时有令人耳目一新的“不苟同”之作出现。它正以鲜活的生命力，广泛的群众性散发着勃勃生机。

　　下面，我从艺术多元化的角度，来谈一谈对硬笔书法发展的浅显认识。

多元与综合

　　当代艺术是多元化的时代，这是大家的共识，也是无可非议的客观存在。所谓多元，即是指艺术的观念、主张、样式、风格、技法以及行为等走向多种多样，并达到花样翻新的空前膨胀。

　　我们要注意的，是在这纷纷扬扬、林林总总的状态中出现的各种“创造”，这创造含有思维方式上的、审美情趣上的、形式探索上的、工具技法上的、等等。比如现在新出现的技法和探索性的书种，往往就被某些人斥为“非驴非马”，习惯于用“提防糟粕”的观念来看待这些离经叛道现象，其不知人类知识与观念的大发展、大突破往往是和“离经叛道”现象联系在一起的，而“离经叛道”本身就包含有创造。某些理论家们对此却大为反感，不知怎样给其定位——其实，这层出不穷的新型书法极大地丰富了我们的书法界。所以才出现“多元”。毛笔书法是 1，硬笔书法是 1，1 加 1就会多一个 1，何况真正的书法探索者往往并不是这样简单地相加，而是有法有据，从工具技法的合理性，或从形式风格的相互联系，或从内容的特定需要来将其揉合，形成浑然一体的新书法。丰富多彩的世界，丰富多彩的书家，将丰富多彩的各种书法因子拆开，组合，再拆开，再组合，就形成了当今中国书坛异常丰富多彩的面貌。这就是多元。请注意以上谈到的是现代书法界的一大特点：综合。综合促成了多元，而多元再综合又会形成更广阔的多元。

　　从上面一点来看，硬笔书法的前景是非常广阔的。从用纸来看，除了硬笔书法专用纸外，绘图纸、新闻纸、卡纸、宣纸、仿绫纸以及树叶等等已被不少人士用过，有的还创造出新颖别致的书写效果。而笔呢？除了钢笔、圆珠笔之外，记号笔、荧光笔、盲用笔、金银水粉笔、音乐笔、水性笔、激光笔等，都不防去试验其书法特性。甚至可以突发奇想，以牙签、火柴棍、树皮、筷子、毛笔套、肢、手指来书写，也可得到另外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此外，在颜色上也可开动脑筋尝试其“综合”作用的，除白纸黑字、黑纸白字外，其它颜色（如水粉颜色、丙稀颜色）也有着异常独到的魅力，甚至也可用蜡笔、油画棒、金银粉、色粉笔、马克笔、眉笔、口红等等。各种工具、各类方法都是会对你的辛勤探索给予回报。这里所谈是指工具和材料。而“综合”功能发挥更多的，还应该在书写形式、风格以及审美因素上。

　　硬笔书法既轻灵秀逸，又可端庄凝重；既可向传统的毛笔书法靠拢，又可向西方的美学原理对其改造；既可运用剪贴、刀刻等等来大肆“综合”，又可脱离古人的笔墨，来创造适合自己的艺术语言。所以硬笔书法最具有灵活性，最具有可塑性，其发展也是具有广阔天地的。

　　硬笔书法应寻找与其它艺术存在的共同点、结合点，在各自的异趣中去寻找“移情”的可能，这样才能真正促进艺术样式的丰富、“多元”。然而，“综合”是否会让书种面目混同呢？是否会让每一书种失掉“自我”呢？是否会适得其反，让本应“多元”的艺术变成你我不分的“大一统”呢？这里，就引出了与“多元与综合”看似对立却是相反的问题。

分离与渐变

　　大家知道，辣椒好吃在于它的“辣”，苦瓜好吃又正在于那点“苦味儿”，而甘蔗若不是甜的话，恐怕就没有人吃它了。这说明任何一个品种都有它的基本点，都有它所以受人青睐的、不可抹杀的根基。尽管辣椒可以做为佐料，拌在其它菜肴里能变化出丰富多彩的味道来，但辣椒仍有它的独立性，有它必须独立存在的价值，否则就会有违 “多元”，少“一元”了。这便是不容改变的规律——“适者生存”。

　　硬笔书法也一样。在形形色色、丰富多彩的艺术品类中，硬笔书法以其独有的轻松、灵秀、飘逸翩翩而立于其中，像一位骄傲的小公主，深得人们的垂青、喜爱，其地位是其它“艺女”不可取代的。每一书种都有其独特的魅力，使这魅力赖以存在的根基不但不能改变，反而应该珍惜、强调、发展。这便是“分离”。分离是将各自最具价值的根本因素分门别类，理清头绪，拉开差距。其实，这也就是“多元”的道理。人们的喜好不同，人们的口味不同，自然需要不同的审美，不同的菜肴。 “原汁原味”也是许多人所喜好的，就像那些津津乐道于“京剧”韵味的戏友一样。

　　然而，我们已步入到现代，硬笔书法这位骄傲的小公主也随着我们走进了现代。那么，公主的面貌是不是应该随着时代精神的发展而变成更为光彩夺目的现代靓女呢？当然了。而且，走进中国的“公主”，将随着中国改变；走进外国的“公主”也将随着外国改变。就像辣椒品种一样，随着时代，随着地域，随着人们口味的需要，派生出丰富多彩的品种。这也是“适者生存”。这已说明了两点：一是必然要发展；二是在发展中又在“综合”的作用下走向“多元”。这个过程就是“渐变”。值得注意的是渐变过程中“综合”的作用：民族、地域、人们的需要——这里面含有多种“因子”，就是这些“因子”的不同掺和导致了不同品种的出现。这个过程中又在出现新的“分离”，不同品种的出现就是分离出来的，如野山椒的野辣味儿、大红袍辣椒的甜辣味儿等。

　　从以上可以看出，“分离”与“综合”看似矛盾，其实是相反相成，紧密揉合在一起的。“综合”现象非但不会造成彼此品种面貌混同，反而会创造出丰富多彩的面貌来。看一看菜场上品类繁多的疏果、现代商场里令人眼花缭乱的食品，你的疑惑自会迎刃而解了。

　　这样你还会用“非鹿非马”（其实是优良品种——骡子）这样的语言去贬低新的艺术品种？还会以“优秀传统的卫道士”的姿态去维护硬笔书法单调面貌的“纯洁”吗？

　　当然，在形形色色的、五花八门的现代艺术环境里，你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理智的思维、科学的创意去探索，否则将有可能“综合”出“畸型儿”、“连体人”或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来。

　　当然，以上只是艺术多元化现象引出的对硬笔书法发展问题的一些浅显思考，到底怎样才能使硬笔书法在众多艺术中独树一帜？怎样去发展创造？都还需要我们进一步综合起来去思考、去研究。

[本文由作者吴新春先生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