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生命与之共舞
——刘颜涛的书艺情结
□ 韩 云
翻阅刘颜涛的相关材料,最使我感动的是他对书画篆刻艺术的痴情以及锲而不舍的奋斗精神。河南安阳是出土过几万片有字甲骨的地方,印象中擅长篆书的人一定是一位瘦瘦的、白发飘飘的长者。然而面前的刘颜涛却是一个年方36岁的青年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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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殷痴情浮墨香
刘颜涛这位书坛新秀中的佼佼者,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供职于中国建设银行河南安阳分行工会。刘颜涛自幼喜爱传统文化,嗜书近乎痴狂,文、史、哲、美均曾涉猎,诗、书、画、印诸艺皆能。书法诸体兼擅,尤其以篆书、行草见长。刘颜涛痴迷于书法的传统,对书法艺术本体精神的领悟和新锐的创造意识,成就了他书法既具丰富的传统内蕴,又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在各种大型书法比赛上屡屡获奖。
倘徉苍茫浩瀚的艺术长河,刘颜涛钟情于充满智慧的诗文,热爱美仑美奂的书画,“魏晋文人的飘逸潇散,明清士子的跌宕恣肆,简牍帛书的率意天趣,墓志造像的拙朴真淳,往往使我在力求贪多务得的同时,又萦萦苦思着如何把这百家米煮成一锅粥。”
在“过把瘾”、“玩心跳”的今天,刘颜涛却依然默默地走着自己最初选择的那条忧伤困窘、寂寞孤独的“书道”——书画艺术,且是远弃美术新潮和流行书风的传统水墨画和商周金文书法。他究竟靠的是什么,是什么力量在支持他孤注一掷、竭尽全力地走下去……“在这条漫长的艺术之路上,尽管我常常感到脆弱而渺小,苍凉而无奈。但在劳苦、磨砺的过程中我经常会品味苦尽甘来的弥久芳香。在为自己构筑的冥寂明澈的王国里,在凄美宁静的梦境里,超越自我,呼唤生命的本真。让放纵的心灵与线条对话,生活的重负随笔墨的起落消解飘逝。”这些话虽出自年青书画篆刻家刘颜涛,我却固执地认为他更像一个诗人,心中积蓄了太多的感情、太多的渴望、太多的经历……
漫漫艰辛来时路
回望自己成长的艰难路程,刘颜涛最先提到的一定是他的祖母。“祖母读过私塾、知书达理,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在刘颜涛的记忆里,最难忘的是在夏日的夜晚与祖母一起看星星,在晚风中听她讲许多美丽的动人故事,一句、一句教小颜涛背唐诗宋词。她还手把手地教他学写毛笔字,用自己多年从牙缝里抠下的微薄积蓄给他买纸、笔、墨和书,祖母是刘颜涛的第一个老师,是她牵着刘颜涛的小手—步一蹒跚地引领着他走人书画艺术的殿堂。
在刘颜涛长达十几年的学书路上,穷困像一个驱不走的幽灵始终徘徊在他的生命里。然而经济上的窘迫并没有冷却刘颜涛对书法的热情,反而深化了他对艺术的渴求与执著。没有钱买书,他就将借来的《芥子园画传》全部抄下来,又临摹了一遍;为了节省花费,刘颜涛双勾摹下过各式碑帖如《玄秘塔碑》、《颜勤礼碑》……。为了能坚持在穷困中学习书法,他想尽办法节省每一分钱,能想到的、能做到的他都去做了。从废品收购站买来便宜旧报纸练字,从校办工厂买来低价的大桶次品墨汁……。在8O年代末90年代初,许多人都开始向小康生活迈进时,刘颇涛却几乎3年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每天只啃两个馒头。舍不得花两元钱买双袜子的他却拿几十元钱买了一本甲骨文字典;舍不得用4角钱买一份烧豆腐的他却拿百余元买一刀宣纸。
身为建行一名员工,刘颜涛深深感激分行领导对他的理解与支持,“建行给我提供了良好的创作环境,没有建行,就没有我的今天。”在给朋友的信中刘颜涛有这样一段话,我们权且拿它作为刘颜涛对自己的一个总结或是白描;“单位分房子,钥匙刚拿到手。三十多岁的人了,终于拥有自己的窝,该是坐下来认真梳理、反思一下的时候了。余15年前,孤身离乡求学。行无依附,几跌几爬,住无定所,屡搬屡迁,其中甘苦,心寸自知,而每次以自尊、自强、自爱、自立作勉。今已两鬓微斑,幸得安居乐业,喜以俚句记之:寄宿为逝华年,身似浮云随风翩。新舍虽寒天长物,书香绕壁自乐天。”
寂寂“书道”艺相伴
“书法说到底是一门学问,是一种文化,学书就是在寻“道”,在中华民族深厚的大文化背景下,苦苦追求那令我魂牵梦索的黑色之美。说不清在多少个夜幕下,我独自对着白纸上那多变的黑色的深邃出神……此刻,一切的喧嚣、烦躁、疲惫、无奈都被这纯净的黑色融化了。这么多年过了,我已与翰墨的幽幽奇香结下了不解之缘,在别人眼里单调或许乏味的线条在我的世界里它们更像是跳动的音符,弹奏出与时下极不和谐的古调,这优美的旋律在冥冥中牵引着我的灵魂,诱惑着我的视线,洗涤着我的身心,也冲刷
并滋润着那被尘封的透明的心。”
赏析刘颜涛的作品,我们从他的运笔、着墨中依稀感受到一种人格的内涵和生命的留痕,那是生活的艰涩与沉重,那是生命的顽强与不屈。
他的书法无论是篆隶还是行草,其线条总是充满着屈曲与盘迂,这一特点在篆书上表现得更加明显。用笔的沉稳与行进的迟涩内韧,既是他生活的写照,也是他对艺术本真的希冀与渴求。流畅轻盈与他无缘,厚重、焦渴、苍枯、道劲构成他书法线条的形质。内敛的笔势、含蓄的起止、婉曲的线形、刚毅的内质、稳健的结字、古拙的趣味,印证着他性格的执著、坚毅、内向和谨严。刘颜涛在篆书中喜用焦墨和渴墨,辅之以行笔的缓慢与跌宕,使得线条苍茫而浑朴,从而达到了血浓骨老,筋丰力酒,返虚入浑,积健为雄的艺术境界。
“我天生执拗、愚顽,注定了一辈子与尘世的喧闹无缘,如同屠格涅夫《门槛》中那位“自讨苦吃”而义无反顾的少女,走的既非官运亨通的“红道”,又非财源茂盛的“黄道”,而是充满忧伤与困惑的“黑道”——一条孤独寂寞的荒僻之路。我更像是一个书道艺术上的“苦行僧”,在传统的书写工具几乎被电脑淹没的时代,一个钟情于竹管柔毫的独行者能走多远……”这番透着倔强、流露着一丝无奈与孤苦的内心独白,撩拨着我对传统文化渐渐飘逝的无限感伤之情,而刘颜涛这位民族文化的继承者、守望者更是令我敬佩。
刘颜涛,在求艺、求书之路上,虽然走得很艰难、很沉重,但正像刘颜涛自己所说:痛苦也罢、无奈也罢,我永远无法抵挡住那条可望而不可及的地平线的诱惑。这条地平线在刘颜涛的心中是墨香凝结的书艺之美,她是透明的艺术之美的精灵。他无法拒绝这美的邀请,愿意用生命与之共舞,从年少到两鬓斑斑……去追寻那个充满温馨、散射光芒的梦的晶莹,在那里有一个不灭的灵魂与之翩然起舞。
[原载《建设银行报》总第93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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