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是不藏书的,偶尔买上几本,也是实用之类的书。有一次去朋友家作客,他那新买的房子家徒四壁,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然而他的书房却兀立着一个简陋的书柜,里面藏着名目繁多的经典名著、哲学书籍及诗歌散文集,仿佛蕴藏着一个博大精深的世界。我惊讶得半天合不上嘴,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家庭藏书会给我带来如此大的震撼。自那以后。藏书对我来说成了一种难以抵御的诱惑。
开始藏书主要是买些《简. 爱》、《飘》、《百年孤独》、《三国演义》等经典名著,后来陆续买一些自己喜爱的作家的书,如张爱玲的、钱钟书的,有时还藏些哲学书,如弗洛伊德的、叔本华的,眼看着藏书渐渐丰富起来,就有了一种难以诉说的喜悦与满足。
自然逛书店也成了一种消磨时间的美事,逛一下,不买也可以一饱眼福,了解当前文化动态。偶尔带回一本渴慕已久的书,犹如在古物市场里找到了一件价值不菲的古玩,满心的欢喜。藏书须是有价值的,有品位的,如同古玩,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你可以在案前读,可以在床头读,也可以翻到哪读到哪,即使在不读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该书有存在的必要,感觉到这是一种心安理得的拥有!
为了让心爱之物免受灰尘之苦,狠心花了几个月的积蓄,买了一个精致的书橱,把每本藏书宝贝似地一一摆上,远看近看,如同欣赏自己的杰作,眼角眉梢都含着笑,含着喜悦,含着幸福,那种兀自欢喜的神态,令旁人也为之动心。
所有的书籍登堂亮相后,不安与烦恼接踵而来。朋友来家作客,为藏书而眼睛发亮,一面夸你一面忘不了顺便借上一本。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碍于情面实在不
好意思回绝。借吧,借吧,再三嘱咐不要弄脏,不要再转借之类的话。接下来几天都寝食不安地惦记着。
藏书者并非对所有借书的人都存有戒心的。交几个藏书的朋友,交流一下看书的心得,便有了“酒逢知己千杯少”,“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惬意与快活。倘若其中一个偶得好书,准会急忙向你转告,或是传借。因为同是藏书爱书之人,大可不必担心会有借而不还或是不知爱惜等行为。
因为不是圣人,我们便不能像袁枚那样有“书非借不能读也”的顿悟,也不像钱钟书一样,概不藏书,一律藏在脑子里。我们藏书是为了收藏一些凡人琐碎的性情,读书是为了感受凡人细碎的喜悦。藏书者的人生,是充满喜悦的人生。
(原载《建设银行报》200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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